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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桢短篇小说——《茹艳》
2015-08-12 10:41:53 来源: 作者: 【 】 浏览:9次 评论:0


茹 艳


 茹艳是我见过的最称职的妻子,也就是最通俗的好媳妇!

 提笔写她,初衷却不在此,而是和她的相知相识像是打开了我脑海里一扇从未被开启的窗,看到的东西带给我太多的思索和启示。

 忘不掉她教我煮的阳春面。她微笑着边操作,边叙述的美好画面我至今记忆忧新。

 “剁两三瓣蒜,切一截大葱,一勺盐,一勺鸡精或味精,一勺猪油(也可用香油),喜欢吃辣的再加勺油辣椒。”佐料在她的手下像七色花般开放在碗底,把我愉快得直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茹艳咯咯咯地笑着说我急性子,慢条斯理地边说边操作:“面条沸涨后,舀几勺滚烫的煮面水把作料调匀,等面条煮好捞起来放进去,就是一碗喷香扑鼻的阳春面了。”

 “啊,这么简单?就像是紫薇做的红嘴绿鹦鹉,其实就是盘波菜。”我端详着山清水秀,绿意点点的阳春面,大笑着挑起一口面喂到嘴里,止不住点头称赞:“真不赖,真好吃。”

 “这就是上海人的阳春面了,是来我们公司安装设备的上海人教的,小叶经常出差,回家太晚时,我就煮一碗给他,简单又可口。”茹艳笑笑地说。

 





 至到如今,我家里永远都备有面条,三五不时,我会心意暖暖地为家人煮上一碗阳春面。情不自禁回忆起和茹艳相处的那些芳香岁月。

 茹艳小我两岁,是我前夫的二妹。前夫大我8岁,结婚于我俩似乎是一场跋山涉水的漫长重逢,相识六七年,相恋六七天,即走进婚姻殿堂。

 我没有见过茹艳,只在老公的相册里目睹过她的芳容,面容白净,端庄秀丽,个子不高,健康厚实。虽然见到茹艳真人时,我已成为她嫂子两年多,孩子都满地跑了,可是这期间,我没少从亲戚朋友邻居口中听到茹艳。

 最记得孩子的爷爷提起茹艳时那眉开眼笑的表情,满不在乎掩盖着溢出的得意,他说:“小茹艳,那可是我家的人尖尖,厉害着呢。”

 丈夫心疼地赞颂:“茹艳可勤快了,她在这里读职中时,每周六回来帮我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弄得同事羡煞极了。”

 丈夫同事的老婆说:“茹艳那个女孩子呀,长得又漂亮,又勤快能干,院子里随时大杆大杆晒着她洗的衣服了被子了的。”

 老家邻居大妈第一次见到我,夸张地说:“你看,你看,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阿才(我老公的小名)娶回来的这个媳妇,长得就像茹艳,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

……


 两年工程结束后,那些恋爱中的女同事相思病高发,常结伴去异地看望男朋友,回来讲得两眼绿光,绘声绘色。茹艳从来拒绝她们的邀约,没去看过小叶一次。

 半年后,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那10多个把恋爱谈得热火朝天不管不顾的女同事,陆续被省安装集团的城里小伙唱着“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难忘怀,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惆怅又深情地留在了纸厂。

 就在这帮怨妇哭天抹泪呼天抢地咒骂天底下没一个好男人,提起裤子即煽起变心的翅膀飞得不知踪影时,小叶却空降纸厂,爆出大冷门,打着结婚证明来到茹艳的宿舍。两人欢天喜地领取结婚证,茹艳随即跟着小叶远走高飞,成为这批恋爱大军里唯一修成正果的一对新人,更是当年纸厂最为轰动的新闻。

 她功败垂成的恋爱盟友泪眼蒙蒙地拉着茹艳的手送别:“恭喜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好好珍惜。”

 “说实话,想当初,我们都心照不宣,想着你和小叶该是最早分手的一对,哪曾料到,真正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竟是你们。祝福你们了!”

 “你到了二公司,看到那些个始乱终弃的臭男人,喜新厌旧不肯担当的王八蛋,记得帮我们狠狠教训一番才是。”

……

 听着这段八卦,我却很老土地想起白居易的一首诗: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自己却先笑了,千年后的小女子,谁误得了?别看她们今天伤心恸哭,寻死觅活,明早靓装一扮,美装一描,新一轮的精彩业已开始。只是说,不管时代有多文明,人们的观念有多进步,来者不善,遇人不淑终究是悲!

 事情很凑巧,我和他哥领结婚证的时间差不多就在茹艳离开纸厂那两天。所以,当茹艳成为我姑子时,她已经呆在离我千里之外的他乡。

 她已经在我心中几乎幻化成传奇时,她终于回来探亲,第一站即到我家。

 当一袭粉红碎花和乳白相间的连衣裙的她踏进我家时,我仿佛看到一朵清新明丽的芙蓉,正美好地静静绽放。她的美丽果真名不虚传呀,我傻了几秒,欢天喜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说:“回来了就多住几天,不准急着走,不然我不理你了。”

 她笑了,笑容甜美得让我旋晕。尔后轻声对我说:“好,我过完元旦才走。”

 我大喜过望:“真的,你可得说话算话哦。”

 我都奇怪自己,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产生如此巨大的亲近感和依恋。看来,人的潜能可真是个奇怪又强大的东西,一旦被唤醒,被吓到的首先是自己。

 相处熟后,茹艳红着脸跟我说她之所以可以长时间呆的原因,是因为她和小叶领完结婚证,就赶到离省城三百公里的一个小县城施工,实在不合适生养孩子。为此,她已经做了两次人流,小叶虽然很心疼她,却因工作太忙顾不上她,干脆让她回来休养,明年工程结束,她们就在省城买房,茹艳专职在家生养孩子。

第二天,换上牛仔裤白T恤的茹艳就开始帮我打理家务领快两岁的孩子了。茹艳勤快又能干,几乎一天到晚都不会闲着,但并不风风火火。她说话不多,喜欢微笑,不会刻意浪漫,更不会惺惺作态,她总是细腻无声地为你查缺补漏,倾力奉献。

 我买回菜,她立马就接过去捡好洗净,衣服洗了一半泡在盆里忘了漂,她一定会帮你漂干净凉晒好。我工作回来,累了去睡会儿,醒来时,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保姆忙着带孩子,她就负责做饭,饭菜好吃得人人赞不绝口,等等等等。总之,她样样会做,事事做得好,桩桩件件都熨贴得你心里热浪翻滚,常常把习惯了一个人拳打脚踢,还麂子乱成马鹿的我感动得眼窝热哄哄的,又不好意思说谢谢。那两个月,就连我家小保姆都说:“二姑回来了,我们全部都舒服,她要是能不走该多好。”

 茹艳还经常到我家的文印店里帮忙,迷得一个搞工程的老板成天泡在文印店,又是请吃饭,又是送水果。幸好那些年还不兴送花,要不然,别人一准以为这家文印店竟然开始卖鲜花了。他张牙舞爪地献殷勤,烦得茹艳不愿再去文印店,她跟我说:“二嫂,这人太烦了,我都不正眼看他了,他还成天嘻皮笑脸地送这送那,这样好了,我干脆带着果果(我儿子)回老家几天,我也想去看看我爹,也让果果去看看爷爷。”

我有点吃惊,说实话,孩子长到快两岁,就连我也没有单独带他出过远门,我怕自己应付不了漫长的旅程苦了孩子。没想到还没当妈的茹艳说要带孩子回老家会自然得炒菜放盐一样,这要是换了别人,我肯定想都不想就否决,可是面对茹艳,这个冰清玉洁又兰心蕙质的女人时,我却像没长脑子一样,脆生生地说:“好!一星期,最长半个月就回来嘎。”

 两星期后,茹艳不但带着活蹦乱跳的孩子回来了,还着实出乎我意料地帮我隔掉了孩子的奶粉。我惊喜得合不拢嘴,不会说感谢,只会感叹自己遇见了真正的天使。

 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能相处得这般默契愉快心情舒畅该是我一生中的奇迹之一了吧。就连我那大我八岁的亲姐姐,鼻子斗眼睛相处最多三天,两人不干上两仗那就叫怪事了。可是茹艳我俩,相处三个多月,竟然没争执过一句,红过一次脸。我不好意思问她怎么看我这个嫂子,我却是一踏进家门就会四处找她,见她在,我就心安,若不见,我非得搞清楚她去哪里了这心才会踏实。

 唯一让我感到有一丁点隔的,是茹艳跟我们讲她和小叶的事时,从来都张口闭口“我老公长,我老公短的”,我就生分得不知该怎样接她的话,皮笑肉不笑地支吾着胡乱应付。当然,这种时候并不多,这点连不愉快都算不上的罅隙,就如同我头上万分之一的百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正如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和茹艳惬意得爆棚的相处刚过完国庆节即被他老公的一通电话结束,说是她老公给她弄了个中专文凭,她必须火速赶回亲自办理。这可是关系到茹艳一辈子的大事,我不但不敢留她,还催着她哥哥买了最近的车票送她回去。

 茹艳走了,我怅然失落,就好比寒冷的冬夜被断了电。我在黑咕隆咚的家里上蹿下跳和现实抗争,心里依旧又黑又冷。我从来是个强势如山的女人,在我的势力范围内,我指点江山,说一不二,别人听从我,依赖我,甚至仰望我。时间长了,就变成了定势,重任在肩的我哪怕疲惫不堪,也没地方倾诉取暖,更不敢彻底卸下轻松休息。而和茹艳相处的这三个月,她像一杯甘霖滋养着我,让我休养,给我放松。而现在,她走了,我又得全副武装奔忙于红尘之中。

 还好,茹艳已经答应我,春节回老家,我们再团聚。心里擎着一灯如豆的美好愿望,春节姗姗来迟。

 这真是个皆大欢喜的团圆年!茹艳又带了惊喜来,给儿子织了件红底板胸前有沙皮狗拉着彩色气球图案的毛衣,不仅舒适合身,还精美得像出自专卖店,乐得儿子拍着手跳。疏于女红的我感叹得无语凝噎,女人做到这个分上,那才是真正的女神!

 身着灰黑相间长袖毛衣牛仔裤的茹艳宛若盛开的百合,清新秀雅,芳香四溢。这朵百合常常围着深蓝色的围裙在厨房里闷不哼声地忙得屁股不落地,俨然这个大庭里的精灵,众多女流唯一可以和她嫓美的要算是走路一阵风,做事快如飞的大嫂。而其他的,都只有打打下手的资质。

 忙碌一天后,茹艳最喜欢的姿态就是靠在小叶身上,不管客厅有多少人,她都靠得踏实又自然。有一天,我忍不住私底下打趣她小夫妻恩爱,日子如蜜。她红着脸说:“二嫂,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觉得太累了,想靠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年初五早上,按照我们几姊妹事先的约定,是要去农村的三姑家拜年的,茹艳却病倒了,拜年一事无声取消。小叶说茹艳昨夜就喊头疼头晕,四肢无力。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中,我才知道,茹艳从小有严重的低血压和贫血症,都因家里经济不宽裕加上事情频出,从没好好治疗过。

 我冲上楼去看茹艳,才发现她正在默默地哭。我的心一阵扭痛,这个看似柔弱却无比坚强的女人,在被生活和病痛狠狠折磨的时候,她能向谁说?尽管我们所有亲人都把她当宝放在心里,可是现实冷峻,生活凛冽,有什么办法。她唯有咬着牙,扛过去了,最好,实在扛不住了,只有躲在床上哭…我心里酸楚难耐,表面却只能装作大大咧咧询问她的病情。据我的经验,她应该不是故疾复发,更像是着凉了,我拿了感冒药让她服下。阿弥陀佛,一小时后,茹艳又挂着昔日的微笑美美地下楼了。

 带着春节的暖情挥手作别,日历翻开了新的一年。

 为工作消得人憔悴,瘦身让我狂开心。那是九十年代末,代表尖端技术的手机不是我等寻常百姓能拥有的稀罕物。虽然和茹艳的联系被中断,思念和牵挂却从未停止过,我们在各自的轨道抛洒青春实现价值,不辜负每一次日升月落每一轮春华秋实,茹艳夫妻在省城买了宽宽的三居室,春节搬家。

再见茹艳,时间已过一年多。在她漂亮的新家里,她如同一株散发着淡雅香气的兰花把出差暂住在她家的我照顾得乐不思蜀不争朝夕。

 当我发现茹艳家离我的大学母校不过两站公交车时,我原本快乐平静的情绪被打破了,它逼迫着我开始思索一些类似“天问了,宿命了,量守衡了”之类的命题。说白了,这也是我再三思忖,决定写这篇文章的初衷。

 没齿不忘背起行囊去读大学那天,心中发下的唯一誓言:“留在省城,打死不回家乡。”为了这个梦想,四年时间,除了没有出卖自尊,我曾不遗余力倾其所有地努力过。终因孤军奋战势单力薄囊中羞涩而与梦想失之交臂泪洒归途。


 破梦的伤害在我心上留下了深重的疤痕,它是我终身最绝望的伤口,不能触碰的巨痛。我哪里能想得到,七年后,我会以亲戚的身份客居于母校旁边的小区内。

 我一个正牌大学生,在省城兜兜转转几年后,终没能荣升为其居民,遗恨而退,再次披上小县城居民的外套游离在外。茹艳不过一职高生,至到结婚,还不知省城长什么样,却把家大鸣大放耀眼夺目地安在了省城,从此华丽脱变为骄傲优越的大城市人。

 说年龄,我俩不过差了两岁,论漂亮,我们花开两朵,各有姿容,道家境,我们都是市民,我还因有个做高官的爹更显尊贵和有底。

 唯一的不同也是最致命的不同在于,我从小到大都在为自己活,而在茹艳不长的人生轨迹中,她几乎都为别人活着。我在为自己活的过程中修成了脆弱自我敏感任性的性格,一个十足的生活低能儿,除了一张脆薄文凭外,几乎毫无可取之处。路自然越走越窄,最终钻进了死胡同,除了回家,还能去哪里?而一直为别人活的茹艳,在忍辱负重的蹉磨中,将自己历练得坚强宽容奉献懂事,一个绝对的生活强者,除了没文凭,她样样出色。这样的人,不论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她都是最受欢迎的。所以,慧眼小叶在美女如云,其中不乏高文凭的纸厂,义无反顾地把茹艳娶了回来。

真正是,人在做,天在看,谜底揭晓,真相大白!


 我甚至彻底得让我心惊地醒悟到,如果当年,我也在纸厂,和茹艳在同一个车间工作,小叶也不会看上性格上问题多多,生活上麻烦大大的我。这个清醒虽残酷却也是卓有成效的,佛家说:今天的果是昨天的因,今天的因是明天的果。我再不想亲手砸了自己的好日子,我立志要向茹艳学习,改变自己,辉煌未来。

 由于工作和个人的原因,此后,我到茹艳家的频率大大提高。不管她的家有多宽敞明亮,也不管她把家打理得多洁净温馨,温润如玉的她始终才是那个家的灵魂。茹艳是个没有半点不良嗜好的女人,空闲在家时,她总是认真细致地做家居清洁,不紧不慢地去农贸市场精挑细选各种菜品,在厨房细致如微地烹饪,款款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摆上桌,招呼我们悠悠地品尝,我们吃得甘之如饴,心满意足。我在饭桌上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小叶,我觉得你这辈子做得最最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茹艳这个十全老婆。”小叶仰着头哈哈笑,茹艳偏着头笑厣如花。

 恬静温柔处变不惊这种词我以前只在书上见过,茹艳却将其演练得炉火纯青。她好像从来不会着急,不会发脾气,更不会骂人。我从来笃信“嘴有一张,手有一双”,把自己训练得一双快手加一张利嘴,生怕活生生辜负了先贤的总结,常常把别人骂得跳脚,我也从来不觉得有何不妥,直至见识了茹艳,我才醒悟,原来能干的人也可以有这么好的脾气,羞愧难当得恨不能患上失忆症,比较有面子地删除曾经的泼辣记忆。

 茹艳简直就是个营造与世无争,悠然自得,恬淡安逸氛围的天才或专家,就算下一秒天要塌下来了,这一秒不紧不慢该做啥还做啥。在她家,永远是小叶看书或上电脑或看电视,茹艳里里外外忙,忙完了,就静静地坐在小叶旁边。让我不由得想起红袖添香牛郎织女这种古意飘香的词。

 我被客户气得火冒三丈地冲回来,一脚踏进饭菜飘香的家,诉苦的欲望顷刻丧失殆尽。业务进展不顺,我焦躁得抓狂,一看见挂着一脸知足有条不紊打理着家的她,我起起伏伏的情绪莫名其妙安静。搞得很多时候,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有必要这么汉子地干工作吗,既已为人妻人母,一年到头晕天黑地在职场上拼杀究竟对不对?披着精彩外衣的世界,笼罩着的是道不尽的艰难辛苦,少我一个小斗士,地球还不照样转,何苦来着?我为何不学习茹艳,让一家子人心意甜甜地过日子。


 终归还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和茹艳依旧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人无完人,金无赤足。除了每天临睡前抱着那本砖头大的《红楼梦》啃几页外,我没看见茹艳看过任何书。所以我们交流的话题很自然地定格在了吃喝拉撒上,无法逾越。知识的贫乏和不足是把双刃剑,它咬啮着茹艳的自信和满足,破害着她的良好心态,损伤着她的健康,也让我心情沉重,抑郁不爽。她是那么的敏感骄傲,我再怎么小心翼翼绕道避雷,我们之间还是产生了如烟似雾,看得清却摸不着的隔阂。经验告诉我,这种低迷情绪是她这个群体特有的癖好,就像医生护士个个有洁癖一样,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改变不了任何。无为而治!

 更重要的是,大大咧咧的我总是乐观地认为:我和茹艳是注定要相处一生一世的,我们的姑嫂关系牢不可破,来日方长。日久见人心!等到我们韶华已逝鬓角如霜的那天,她才会领会到,自始至终,我这个嫂嫂是多么的喜欢她,多么的珍惜我们之间的这份情意,这份缘。哪曾料到相识只一个轮回,世事就翻转了乾坤。

他哥出轨,我惨遭遗弃,泪如雨下去茹艳家,我却从茹艳嘴里听了任何一个弃妇都不想听到的大道理。她说:“你们都为人父母了,对自己的决定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外人不好多言,你也不必太难过,趁自己还算年轻,赶紧地找个人嫁了,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如果再上了年纪,再想成个家就太难了。”

我非但没接话,还不想哭了。我在心里嘲讽自己,来这里找深明大义和高瞻远瞩,就好比去菜市场买电脑,大错特错!

 血浓于水,为尊者讳,这是我必须咽下的苦。向死而生,九死无悔!我最后一次仰望着茹艳家,对自己说:“茹艳,谢谢你的提醒,你哥患了喜新厌旧的男性高发病,错却不在他,是我人贱命烂,当然,我不会让你失望,弄得人老珠黄不得善终!”

 最后一次见茹艳是因为初二的儿子玩逃学失踪,一家人无奈聚首,报警找人,乌烟瘴气,屁滚尿流。这一回,茹艳7岁的女儿,小时不知在我身上拉过多少尿的依依,连“舅妈”也不叫了,看我的眼神冷漠拒傲,  不慌不忙。我猜不出来茹艳是怎样调教依依的,只感到自己痛彻心扉的失败。

 我是彻底被茹艳从亲情的离心机里甩出来了,尽管这是我多么不想面对和接受的事实!那又如何!

写这篇文章时,我已经7年没见过茹艳了。这期间,我从儿子的口里断断续续得知,茹艳一家在我离婚不久就卖了原先的三居室,在市中心最好的小学旁买了套宽敞的跃层,方便依依读小学,小叶事业平步青云,到滇南的一个边远县份当了几年副县长,镀金结束后,自然升职了…

 总之,都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喜讯。虽然这一切跟我已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我还是从心底为茹艳感到高兴,她这样的好女人,就得配小叶这样优秀的男人,过衣食无忧的一生!

任世间风吹浪打,身边人来人往,时过境迁,身份更迭,有意无意中,茹艳都是那样清晰地存在于我的回忆中。

 很想轻轻地对茹艳说:这一生,认识你真好!


注:原创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作者简介:

张月桢,笔名丹增曲珍,香格里拉县人,发表过长篇小说《狼毒》、《格桑花》,并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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