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左右,我们的车来到德钦县城,但又马不停蹄地驶向西当村。阴霾的云雾把梅里雪山遮得不见一丝容颜,连观景台上守望的村民都已经打点回家了。
风把经幡吹得猎猎作响,从万丈悬崖的半空中盘旋鸟瞰,澜沧江隐隐约约像一条蓝色飘带镶嵌在峡谷之间。布村的葡萄园被水泥杆和铁丝围成一块块梯式的板块,在弯曲轭映的回望中,给人以甜美和芬芳,路边有十多位加工黄莲的村民友善地向我们微笑招手,村尾的江岸边,丛生着一排排枝繁叶茂、盘龙虬枝、苍翠挺拨的柏香树,这些柏香树该有成千上百年的历史了吧!每次路过这里,生命的绿色和岁月的印痕,总给我生发无限的追溯和感喟。
它的斜对面,就是2004年6月20日上海支教青年志愿者马骅罹难的地方,这更使我对这千年古柏产生敬畏,这自然的风物是否是一种记挂,是否是一种静默中的守望,至少那些不远万水千山来到这里的志愿者们,已经永远烙印在雪山脚下无数藏民缅怀的心中。
车过了桥,沿狭窄的岩路蜿蜒直奔西当村。望着四壁如峙的崇山和脚下蓝蓝的江水,我疑惑是否走错了路,但见到在路边拉运石头的村民和农用车时,才缓缓舒了口气。约摸行进了五六公里后,车几个转悠,天变宽了,江岸平地间麦苗青青,依缓坡而建的村庄格外醒目,几树桃红柳绿让村庄变得更加安详、宁静。
一群喜鹊突然撞进我的视线,它们欢叫着嬉戏着,像在迎接贵客的到来。高大光裸的核桃树上,它们筑下的巢随处可见,没有想到已经悄声匿迹十多年的精灵们,会在这偏僻的雪山下的村庄与我不期而遇。忽然感悟到,当喧嚣与嘈杂渐渐掩盖了现代生活的时候,能够留守的那份空间已经所剩无几了。茫然中顿生一种悲悯,既而变成酸酸的甜蜜,就像杳无音信的故友,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不由得在惊喜中让你感动得热泪盈眶,无以言对,所有的凡尘俗事瞬即烟消云散,除了感召的慰藉,还有无尚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