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我骑着单车转过十字路口,风很轻的打在脸上,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对不起我爱你,没有你我无法呼吸,就像做梦一样。脑袋里总是很不经意间跑出这两句歌词,我有点精神恍惚。 今天,老师和我谈话。她说,我似乎不喜欢与人交流。她问我有心事么? 我说,没有。 十一日,天阴的似乎会下雨。我转头望向窗外,老师突然就点了我的名字。我站起来一言不发,她愤愤的摇了摇头,点了下一个同学的名字。 我低着头,用笔尖戳着写过字的纸,我在想,不知道那座南方的城市此刻下雨了没有,急匆匆上班的你会记得带雨伞么?吃过早饭了么?在那里生活的还适应么?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我的整个世界充斥着你美好的笑容,鼻头一热,燥热的夏天,我又流了鼻血。原谅我一下,中午我吃了巧克力。 二十八日,我在家里听着歌。阳光照的房间里暖洋洋的。我好久没有拿起笔来写字了,还有三天就开学了。 我终于记得,八月份有三十一天。 我那么突然的就梦见了你。 你在江南水乡,牵着那小巧玲珑女子的手。你为她撑伞。喂她吃巧克力冰淇淋。我穿过人群想要追上你,我一个人伫立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安静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我又想起了颗粒死的那天,雷鬼伸出双臂想要接住从高处飘下的颗粒,一步之遥。鲜红的血液流淌过雷鬼的脚下,就像你说,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爱。 凌晨,泪水毫无预兆的从脸上滑下来,我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子,脸色苍白。我梦见了许多人,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渐渐远离。 我问狐狸,他们是不是抛弃我了。 它跳上我的肩头,毛茸茸的尾巴拂过我的脖子,然后我抱紧它,整个世界都离我而去了。 哪么你呢?还会陪我多久呢? 它静静的趴在我的肩头不说话。 狐狸? 它仍是一动不动,我伸手去抚摸它,然后它直勾勾的从肩头上掉下来,再也没有动一下,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狐狸啊,你睡着了么,什么时候醒来呢,我轻轻抚摸着它的皮毛。 不是说,狐狸都有九条命么? 你冬眠了么? 下一个冬天,你会醒来么,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我把头深深埋在它的绒毛之中,泪水浸湿了它柔软的毛皮。果真有一天,你和它都离开了我,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突然。 十六日,晴。站在音响上的女人在低声唱着对不起我爱你,我听的心惴惴的疼。你们总是说,只要相信,便会有幸福。 那么我呢? 我听见巨大的轰鸣声从耳边经过,我看到你站在我面前,你的肩头是和我相依为命的狐狸,你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珠。 狐狸跳上我的肩头,你说,照顾好她好么,我听见自己说好。 然后钟声敲响了十二下,我站在广场的正中央,脸上挂着泪珠,迎来过路人诧异的目光。 立秋,我逆着风轻轻的走过校园的每个角落,然后伸手轻轻抚摸着那棵我曾经以你的名字命名的树。我记得你说,倘若有天,这树的叶子都落光,便是你回来寻我的时日。 我轻轻地笑了,这是一棵松树,那么,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永远,你都不会再回来。 你把我和寂寞留在了这座城市。 看见我难过的样子,你会开心么?你还会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在我面前替她带上围巾,然后对他说你爱她么?你会听我轻轻的哼着自己写的歌曲,然后用吉他为我弹奏么。 我们曾经很相爱不是么,那么你呢,你的承诺呢。统统忘记了、丢下了么。 故事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那个女人从那座我曾经幻想着如同天堂般的城市回来了。 然后她带我去最好的医院帮我治疗,某个安静的夜晚,她趴在我的床头静静的哭泣。 她说亏欠我太多,我其实一直都没睡。泪水从我的眼角滑下,我剧烈无声的哭泣。我知道,她吃了很多苦。如今,风风光光的回到我身边。给予我一切她曾未给我的,我想我是应该相信她的。至少,她不会突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带走我的一切,包括那份对任何事物都漠然的感情。我知道,她不会再走了。她会留在这座城市,让我接受全面的治疗。 然后照顾我直到我痊愈。 九岁,昏暗的灯光拉长了儿时记忆的影子。最后一只高脚杯被宽大的手掌从玻璃茶几上打下,碎片散了一地。 我安静的躺在房间里,假装已经睡去。那个女人推开房门,轻轻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又温热的液体打在胳膊上。 一滴接一滴。 我想叫妈妈妈妈,然后她轻轻替我掖好被角,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清脆刺耳的响声。直到后来,我趴在窗口上看她什么时候会回来,然后失足从二楼摔下。导致整个左耳失明,左下颌骨断裂,右手腕骨折。 那整个夏天,小区里凡是有小孩的家里窗户都会紧闭,我成了妈妈们教育孩子的典范。可是某个背影依旧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总也挥之不去。 同年秋天,我收到了那个女人从南方寄来的礼物。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然后突然有个疯女人冲到我的面前,拿着刀子叫我把手中的东西给她,我死死的抓着包裹不放,紧接着她一刀划在我右手腕的地方,然后抢走东西扬长而去,鲜红的血液从我身体里流淌出来。 我看见她飞快的逃走,只是,穿过马路时,疾驶的货车将她撞出了几十米远。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后来直到在医院,我遇见了你。我知道,那个疯女人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而你,是他的儿子。于是,我成了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你恶狠狠地对我说,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九岁那年的事故我没有痊愈,直到现在,我仍然只可以用常人的二分之一去倾听一切事物。 我留着齐耳的短发,努力的掩饰任何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她说会为我治好病,我浅浅的微笑,点着头答应。即使我知道,我再也没有了治愈的可能性。 我问过医生,他说耳部神经太复杂,不碰触其他神经完成手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就算可以成功将手术进行完,痊愈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他和我说,如果没有占到这几万分之一的概率,那么就迎接我的,将是整个无声的世界。 连同眼前整片的黑暗。记忆脑中记忆的大片丢失。但这些,我没有告诉她,她仍在为我寻找着最好的医师。 我安静的闭上眼睛,即使我知道一切终究还是要来,眼前的事物正在逐渐的变模糊。 时常的,即使睁大眼睛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片黑色,我是知道这种病的。 慢性的发作,如温水中的青蛙。温和的,却又是致命的。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问我为何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我说,我想静静的看看你。 其实我只是突然的看不清任何事物。突然到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再见。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 |